用魔法打敗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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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BT財經(ID:btcjv1),作 者游璃,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我叫周受資,在新加坡出生……”
“我曾在新加坡軍隊服役,去英國讀了大學,然后到這里(美國)讀商學院。也是在這里,我遇見了我的妻子,她就出生在距離這里幾英里外的地方。”
當地時間2023年3月23日上午,周受資以這樣一段獨白,在美國國會眾議院能源和商務委員會聽證會現場正式亮相。坦白說,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落落大方、儀態端莊,既有拉近距離的親和力,又有個人履歷的含金量——“一個典型的西方開場”,人們這樣評論。
但是他和他代表的TikTok都知道,再好的開場白都無關緊要,接下來與美國議員們的交鋒才是重點。那時候的他或許知道自己將面臨一場硬仗,不過他應該很難想到,這場戰役以一邊倒的姿態、百口莫辯的過程和長達5個小時的對面單向輸出告終。
這讓很多人想起了2018年扎克伯格曾出席的聽證會,可實際上,周受資要面對的問題尖銳得多。
議員: 你們會改變所有用戶的默認設置以便最大程度地縮小用戶數據規模嗎? 是還是不是?
扎克伯格: 我不會回答一句。
議員: 是否有可能來精心出臺一些不會阻礙初創企業的相關規定?
扎克伯格: 我認為這是不可避免的,即需要一些規定,但是你們必須謹慎對待此事。
議員: 你們舒適的社區初看上去就像是《楚門的世界》,誰擁有“真實的你”? 誰擁有你在網絡上的存在? 是你們還是用戶他們自己?
扎克伯格: 我認為所有人在網絡中都擁有他們自己的內容。
不難看出,扎克伯格在回答問題時具有極高的自主權,議員們不斷反映他“回避問題”、“拖延時間”、“照本宣科”,扎克伯格的態度卻依然如故。
反觀周受資,聽證會在TikTok這里更像是議員們表演的舞臺。他們反復地打斷周受資,在他試圖回答問題并糾偏時叫停發言,只允許周受資以“是”或者“不是”來進行所謂的“回答”。
粗暴式問答背后折射的是西方世界對TikTok的警惕與焦慮,擁有1.5億月活躍用戶的TikTok幾乎是每兩個美國人中就有一個它的用戶,這份的聲量與能力讓眾議院忌憚,也讓更多人開始醒悟,TikTok這些年在美國悶頭做了多大的事。中國的土壤里生長出了字節跳動,它長成參天大樹,觸碰到了一些國家或人的逆鱗,TikTok背后,是越來越多這樣的中國企業。
VC圈的寵兒與美國議員們的初衷相悖,圍觀完聽證會的海外用戶更多地選擇了站在周受資和TikTok一邊,而不體諒“為國民著想”的眾議院“苦心”。
《紐約時報》記者Cecilia Kang在推特發文稱:“我報道過許多科技企業CEO的聽證會,這大概是我見過的最尖銳的一場。”CNN的報道甚至在標題里直言:“華盛頓針對TikTok的態度已經魔怔(hysteria)了”。
這固然與議員們咄咄逼人的態度有關,但更多人看到的是周受資文質彬彬、專業謙遜的樣子,并為此折服。對于大眾來說,周受資的魅力還是初次展現,可是在VC圈里,周受資早已是業內寵兒,前經緯中國的投資人莊明浩早就說過:“有幸和他開過一次會,符合我心中一切對男神這個詞的定義。”
1983年出生的周受資今年剛剛年滿不惑,在VC界卻已經風生水起地混了13年。從18歲參軍到20歲完成新加坡政府義務兵役,軍營教會周受資珍惜時光,他在小米籌備IPO期間貼出過一張圖片,上面寫著“未來一年里,連睡覺都是浪費時間。”
分秒必爭的感召下,周受資越走越快。退役后他考入倫敦大學經濟學系,畢業時進入高盛,成為這家頂尖投行的分析師,這時候,他23歲。
在高盛度過了沒日沒夜的兩年,周受資決意辭職前往哈佛商學院攻讀MBA,他在這里認識了自己的太太,獲得學位后受邀成為俄羅斯基金DST的公司合伙人,陪著這家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投資公司拿下京東、小米、字節跳動等多個項目,這時候,他27歲。
這段履歷在今后反復被人們提起,有趣的是,周受資此前此后的工作確實都與DST脫不開關系,也與移動互聯網在中國催生的新興業態緊密相連。
DST的成名戰是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為Facebook輸血2億美元,在FB這一個標的上投資超過7億美元——這絕對屬于豪賭——最終3年內投資回報超過40億美元,自此一戰封神。而周受資之所以當機立斷選擇加入DST,原因就是哈佛時期他前往初創期的Facebook實習,FB的COO告訴他:“如果你被告知要登火箭,不要去問應該坐哪個位置,先登上去就好。”
也正是因為DTS,周受資與雷軍結緣。與DTS挽救了低谷時期的潛伏巨鱷FB情節相仿,周受資在DTS投資小米時,也協助小米走出了被低估的窘境。再加上拜訪前周受資找到多位被雷軍投資過的公司創始人引薦,有了小米生態鏈的人做社交背書,雷軍又切實感受到周受資的能力及誠意,才有了之后的力邀加盟。
2015年7月,雷軍官宣新CFO周受資,表示他“是我見到最杰出的投資人之一”。共事一段時間后雷軍更新了對周受資的評價,稱他“有一種對世界復仇一般的勤奮”。在小米任職期間,周受資用Excel記錄自己見過的每一個投資者,這個表格,最終列到了1500行,周受資說:“很多人低估了埋頭苦干的重要性。”
同樣是因為DTS,周受資結識了張一鳴。2013年時,張一鳴正帶著今日頭條四處融資,四處碰壁,直至遇到周受資。周受資當機立斷投出5億美元,救字節跳動于水火,也造就了中國無數VC追悔莫及的一個遺憾。
用魔法打敗魔法2021年3月24日,周受資宣布加入字節跳動擔當CFO,彼時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天,卻在兩年后成為周受資再次聲名鵲起的日子,如今的我們很難不認為,這是某種上天的旨意,也是一次命運之神的重新選擇。
同樣是自己曾投資過的公司,周受資在字節跳動的表現與小米時期產生了鮮明分野。據字節跳動員工透露,周受資入職后迅速轉換穿衣風格,“在小米時西裝革履一族、CFO派頭,立馬降格換上了格子襯衫。”這種改變甚至有著明確的時間節點,入職兩個月以后——恰好是雙方磨合風格、相互適應的關鍵時期。
還有媒體發現,周受資精細到悄悄清空了Twitter和Instagram,“像個變色龍一樣,融入張一鳴的文化”。
是的,低調、沉穩甚至有點缺乏激情,就是張一鳴一貫來的行事風格。帶著今日頭條尋找B輪融資時,他的“蔫”讓當時習慣了美式活力風格的VC們猶疑不定,而一眼看破創始人“很厲害、能夠把握大方向”的周受資足夠了解張一鳴,事實證明也恰恰是張一鳴的謹慎,給了TikTok蟄伏發育至今的空間。
出現以來,TikTok的增長十分穩健。多個應用市場下載榜單上,TikTok名列榜首,SensorTower近期發布的《2023年全球移動應用(非游戲)市場展望》報告顯示,自2018年起,以TikTok為代表的娛樂應用營收從39億美元提高至118億美元,其中TikTok漲幅最大,以接近60%的增速把收入拉高到35億美元,是第二名YouTube的2.4倍。
恐怖的是,TikTok的上線時間是2017年,而YouTube成立的時間,是2005年,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發展速度,與PC時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在全球性的文化場域內,美國始終是輸出者,無論是好萊塢超英片還是奧斯卡金像獎,既做運動員又做裁判的紐約客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霸主地位,直到張一鳴帶著TikTok橫空出世。
代表著美國未來的青少年被來自中國的新事物席卷而去,美國國會恐懼、慌張、不知所措,但其實這種緊張,一樣縈繞在張一鳴身邊,至今未散。
前面已經提到,如果沒有周受資為今日頭條帶來的B輪融資,張一鳴的創業生涯或許早被宣告了死刑。而就算拿到了那筆5億美元,彼時張一鳴對頭條的期待也不過是成為數據更好的國際閱讀平臺,字節跳動在當時還只有文字內容,短視頻,是一個沒人聽過的詞。
從張一鳴當時刻畫的事業藍圖來看,軟件工程師出身的他理性而務實,這份扎根技術的純粹讓他無比重視技術人才。2014年融資時張一鳴反復告訴VC,今日頭條單位面積內的算法工程師數量,全球最高。
2016年9月,字節跳動推出抖音,不久后就完成了“中毒”式傳播,引爆移動互聯網,這一切的開始,都源于張一鳴耗費巨資積攢的算法底蘊。
算法推薦的本質玩法是“滾雪球”,搭建好基礎框架后,日活躍用戶量越大、使用數據越多,模型計算偏好并據此進行定向推流時的準確度越高,也就越讓人欲罷不能。老大吃肉,老二喝湯,老三老四沒有姓名,就像張一鳴說的那樣,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因算法而使用抖音,他們就能守住陣地、做大做強。
對未來的堅定給了張一鳴ALL IN的勇氣,抖音上線以前,張一鳴挖來了一票來自百度等企業核心部門的機器學習工程師,2015年他甚至用自己的微博上懸賞100萬美金,招聘機器學習頂尖人才。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字節跳動早期員工透露過,張一鳴有過一段頻繁提起Facebook的時光,“我聽他說過最多的就是Facebook。”“可以肯定的是,一鳴是喜歡甚至羨慕Facebook的。”
張一鳴對Facebook的執念延伸至遠,2017年制定出海戰略時,張一鳴希望TikTok對標的就是Facebook,誰也沒有想到,短短6年后TikTok已經站在Facebook前面,用Facebook搶占年輕人的方式,奪掉了曾經屬于巨頭的市場。
有意瞄準,無意擊發科技媒體人程苓峰分析,西方世界警惕TikTok,根本原因是精英階層無法承受科技霸權會被打破帶來的任意一點風險。
從代表中國制造的硬件5G通訊基站,到代表中國創造的Tiktok社交平臺,中國每一個階段的發展都讓外界驚訝。程苓峰說:“張一鳴是在用魔法打敗魔法,用互聯網打敗了互聯網,用創新打敗了創新。你標榜自由競爭,我就是自由競爭,你標榜言論自由,我服務的就是言論自由。”
適應規則、贏過規則乃至改變規則的解題方式,是二戰后西方世界屢試不爽的通關法則,但傲慢的他們逐漸發現,中國的力量正在習得這種方法,并用同樣的招數反擊,“師夷長技以制夷”,對于海外人士來說并不好受。
所以我們能夠看到,2020年后的TikTok左右受制。疫情爆發助長居家娛樂,TikTok的營收和下載量迎來暴漲,2020年4月,TikTok下載總數突破20億次。隨后美國政府開始介入,表示考慮封禁TikTok,要求TikTok出售美國業務。
張一鳴有過多次自救舉動,2020年前5個月,字節跳動引入了6位國際高管,他們大多具有豐富的公共政策和公關經驗。周受資以前,擔當TikTok CEO的Kevin Mayer曾任迪士尼流媒體業務主管,一度被認定為迪士尼CEO繼任者。
那時候人們普遍認為,這是一次完美聯姻,Kevin Mayer能夠把迪士尼的流媒體經驗復用到TikTok身上,他的加入也足以消除美國官員對TikTok安全性的憂慮。
然而不到三個月的時間,Kevin Mayer離職,張一鳴發內部信表示,“在一家像我們這樣發展迅速的公司里,擔任領導職位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據了解,Mayer離開的原因之一是他想要推動TikTok出售,而張一鳴希望探索一切可能以保住TikTok全球業務完整性。
換句話說,張一鳴不認慫,這到今天也沒改變。
周受資上任這兩年,TikTok曾先后三次被美國政府問詢。從最開始的行政令,到白宮要求所有聯邦機構從政府設備上清除TikTok,再到后來參與國會聽證會,TikTok派出的高管級別越來越高,事態沒有好轉,雙方卻也都沒有松口。
與美國的拉鋸戰還在持續,結局尚遠,好在贏下了輿論的TikTok還有路可走。很多人會說,有張一鳴和周受資等大將坐鎮是TikTok堅持至今的底氣,但我們也需要看到,TikTok的成功是偶然與必然的結合,是“有意瞄準,無意擊發”的結果。
敲定出海國家時張一鳴說,“做第一世界國家,哪個市場大做哪個。”那時的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成為娛樂界的全球霸主,他只知道選定對的模式和方向,然后堅持下去,因為那是唯一的方法,終點只能交由天定。
縱覽張一鳴、周受資嶄露頭角這十數年,恰恰也是中國互聯網飛速發展、人們生活方式不斷革新迭代的十數年。時代為他們劃出奮發向上的窗口期,他們抓住那根繩索,攀登的高度卻全靠自己努力,掌握發力技巧的人自然能爬得更快,但誰是第一,沒有人敢去保證。
就像聽證會前TikTok做的那樣,他們主動邀請了數十名網紅前往華盛頓國會大廈,拍照、打卡、向記者喊話:禁止這款應用將激起美國民眾的廣泛反對。聰明人總是站在潮流前線,他們是研習規則、利用規則的人,他們瞄準了靶心,可是擊中與否,跟風速亦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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